懸在鮑威爾心口的大石落了下來，因為美國總統拜登沒有“辜負”他，下一任美聯儲主席大概率還是他，就等國會的批準了。在上一個四年，鮑威爾可謂是關關難過，先是和前任總統特朗普斗智斗勇，后又遇上了百年難遇的經濟沖擊波。而下一個任期，等待他的注定又是不輕松的四年，通脹壓力、經濟復蘇、巨額債務，還有拜登看重的氣候變化，掌好舵不易。

鮑威爾2.0

眼下，美國正值貨幣政策的轉折時刻，鮑威爾還是拜登的首選。當地時間11月22日，拜登提名杰羅姆·鮑威爾連任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主席，同時提名美聯儲理事萊爾·布雷納德升任為美聯儲副主席，任期四年。

接下來，對二者的提名將提交參議院，經審查、投票等環節，并于11月底舉行聽證會。不過外界普遍認為，鮑威爾將會輕松通關。

2018年2月，鮑威爾就任美聯儲主席，若此次提名獲參議院通過，他將于2022年2月開啟第二個四年任期，任期將延長至2028年1月31日。而布雷納德將接替2022年1月31日任期屆滿的克拉里達，成為美聯儲內部僅次于鮑威爾的二把手。

作為全球貨幣政策的掌舵手，鮑威爾與他的“前任們”有些不同。他并非經濟學出身，是30年來首位沒有經濟學博士專業背景的美聯儲主席。出生于華盛頓的鮑威爾，于1975年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政治學學士學位，于1979年在喬治城大學獲得法學博士學位，并在律師事務所、投資銀行及私募機構等工作多年。

如果沒有疫情，鮑威爾的這四年會好過很多，除了要和特朗普周旋之外。但始料未及的疫情，打了全球一個措手不及，也給了鮑威爾莫大的壓力。

上任第一年，鮑威爾四次加息，但在第二年，就三次降息，第三年降息至零并推出無限量QE，第四年又縮減QE。由此，鮑威爾成為美聯儲歷史上唯一一個經歷了“加息、降息、推出QE、縮減QE”完整周期的主席。

比起鮑威爾，布雷納德要顯得“學院派”一些，1989年畢業于哈佛大學，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1990-1996年，布雷納德在麻省理工學院斯隆管理學院擔任應用經濟學教授助理和副教授;2014年被提名進入美聯儲理事會擔任理事一職，是目前美聯儲理事會6位理事中唯一一位民主黨人。

作為美聯儲“元老級”理事會成員，布雷納德此前曾被外界公認為是最有可能與鮑威爾展開終極較量的候選人。

鴿轉鷹？

對于選擇二者，拜登這樣解釋，“我們不能只是恢復至疫情前的狀況，而是需要更好地重建經濟。我相信鮑威爾主席與布雷納德博士將保持對降低通脹、穩定物價和提供充分就業的關注，建設更加強大的經濟”。

在當天的聲明中，拜登還稱贊了鮑威爾成功領導美聯儲應對疫情后的市場動蕩和失業激增，使得該國經濟重回正軌，并將他稱為“充分就業的信徒”。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研究員孫杰分析指出，一方面，從業績來看，疫情之后，鮑威爾在抗疫問題上表現得很堅定，盡了美聯儲最大的努力，比如降息到零、資產負債表擴張了一倍，推出量化寬松的效果也比較成功，他能做的基本都做了，這一點和市場預期是一致的。另外，在使用貨幣政策同時，也配合支持財政政策的推出。另一方面，黨派問題上，鮑威爾是共和黨人，拜登也可能有這方面的考慮。

除此之外，孫杰還提到，鮑威爾也進行了一些探索，包括參與了一些央行會議、與學界的會議，對貨幣政策框架進行新的探索，“整體來看，雖然外界對鮑威爾有微詞，但批評聲不是特別致命的點，鮑威爾各方面還是做得比較好的”。

隨著提名塵埃落定，外界也開始猜測美聯儲的下一步動向，特別是加息問題。整體看來，鮑威爾偏鴿派，曾強調在美國經濟恢復到接近充分就業水平之前，利率不會上升。布雷納德更是被視為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最為鴿派的成員，二者均有較高的通脹容忍度，允許通脹率暫時高于美聯儲的長期目標。

不過，外界目前的焦點并不在于二者本身的立場，而是提名落定對貨幣政策帶來的影響。彭博社評論認為，拜登政府的提名將會使得美聯儲進一步轉向鷹派，可能會給前端利率的押注進一步添加燃料。

美國銀行的美國利率策略主管Mark Cabana更是直言，鮑威爾采取更鷹派立場的大門已經打開，貨幣政策將加速轉變。

事實上，市場也給出了鷹派的反應，國債收益率和美元走高，黃金期貨價格承壓下挫。交易員對美國首次加息的預期更是從明年7月提前至明年6月，為迄今以來最鷹派預期。與此同時，市場預計到明年12月底將有近三次各25個基點的加息，本月初的預期是累計加息60個基點。

孫杰指出，鮑威爾不是一個特別獨斷的人，比較客觀理性、實事求是，從他對通脹問題的漸進式判斷就能看出來。之前耶倫主導的那一輪加息，開始比較慢，后來又走得比較快，有點前松后緊。這次，鮑威爾多少會吸取一些教訓，不會那么前松后緊，會依據實際經濟情況進行判斷。

下一個四年

雖然在加息問題上，鮑威爾和布雷納德立場一致，不過在金融監管、氣候變化、數字美元等議題上，二者仍存在一定分歧。

比如對于金融監管，有華爾街背景的鮑威爾支持放松銀行管制議程，而布雷納德則積極強調加強金融監管和宏觀審慎政策，傾向于采取更強硬的監管工具。另外，布雷納德是氣候金融的擁護者，鮑威爾對氣候問題則較為猶豫，認為這應該由政府應對而不是美聯儲。

在數字貨幣方面，布雷納德態度積極，認為美國不應落后于其他國家發行數字貨幣，且數字貨幣不應由私人部門發行，這將會破壞美國金融穩定。鮑威爾則更為謹慎，僅支持呼吁建立穩定幣的監管框架，暫未考慮政府發行問題。

對于二者的共性與差異，外界給出了頗高的贊譽。MacroPolicy Perspectives LLC總裁Julia Coronado就表示，鮑威爾在國會的戰略性人際交往能力和務實靈活的貨幣政策方法，布雷納德在重大經濟問題上的深度思想，將使他們成為堪比伯南克、耶倫組合的“美聯儲夢之隊”。

不過，這對“夢之隊”要面臨的下一個四年可不是那么容易。用前美聯儲官員Claudia Sahm的話來說，眼下，美聯儲正面臨自25年多以前保羅·沃爾克擔任主席以來的“史上最艱難時期”。

通脹是第一座大山。美國勞工部的最新數據顯示，10月美國消費者價格指數環比上漲0.9%，高于市場預期;同比漲幅達6.2%，是1990年11月以來最大漲幅。從牛奶、汽油到二手車，幾乎所有商品都在漲價。

在獲得提名后，鮑威爾就立刻對通脹問題做出了承諾：“我知道，通脹維持高位的話將會給美國家庭帶來損失，尤其是那些無法應付日益高漲的食品、住房和交通等必需品成本的家庭。我將使用美聯儲的工具來幫助就業和支持經濟，對抗快速上漲的消費者價格，并防止更高的通脹變得根深蒂固。”

在孫杰看來，之后，美國的通脹還會往上走，但不會走太多，當然也不會下來，不至于造成太大壓力。整體來看，美聯儲的判斷還是對的，這一輪通脹根本還是供應鏈的問題，并非貨幣政策或是經濟基本面出了問題。

“當然，美國經濟基本面也存在一些問題，比如勞動參與率比較低，但無論如何，美聯儲還是會根據經濟數據對貨幣政策進行及時調整。”孫杰說道。

拋開業績方面的考驗，美聯儲內部也有些漏洞亟待修復。之前，美聯儲幾名官員因為“炒股”問題引咎辭職，導致美聯儲的聲譽受到了沖擊。至于氣候問題，美聯儲一直夾在民主黨與共和黨之間，有些進退兩難。

(北京商報記者 湯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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